还有一个概念问题,唐代彩绘瓷和唐三彩是很不相同的两种东西,不少人把它们混淆了。简单地说,以邛窑和长沙窑为代表的唐代彩绘瓷是在浅色胎或施了浅色化妆土的胎体上,用褐、绿、红等乳浊彩料绘制出斑块或图形,然后整体罩上一层无色透明薄釉,经1200℃左右或更高温度烧制而成;而唐三彩指的是北方出土的唐代马、骆驼、俑、炉等等彩色釉陶器物即是本文图1至图16所举出的这类玻璃釉彩器物的专用名词。更不能把唐三彩跟明清时期的五彩、素三彩混为一谈。它们都是不同时期、不同窑口、不同类型的陶瓷技术概念。
这些邛窑唐三彩实用器的发展还跟当时社会的经济、文化状况有关。唐至五代时期,四川名酒、名茶甚多,如成都春、青城山乳酒、汉州鹅黄酒、临邛酒、郫筒酒、戎州春等酒以及峨眉雪芽、蒙顶山茶、青城山茶等当时都享有盛名,致使李白、杜甫、白居易、岑参、李商隐等给世人留下许多赞美川酒、川茶的佳句。显然,这些美酒、香茶不但激发出文人墨客的创作灵感,同时催生出许多跟诗文、茶酒有关的陶瓷艺术精品,其中不乏艳丽的唐三彩壶、盏、盂、洗、炉、盒之类作品。另外,图中的南亚胡人、狮子、孩童、净瓶、佛、省油灯……像一部唐代写真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唐代四川社会生活的状况。四川是南北丝绸之路的交汇点,也即东西、南北文化的交汇点,是较早接触佛教、狮子、南亚胡人的地方,又是安定、富庶的“天府之国”,发达的经济、多元的文化正是邛窑陶瓷技术发展的社会基础。
邛窑唐三彩的技术创新除了釉料方面外,烧制工艺的创新也十分突出,不但广泛采用匣钵、火标,邛窑为了生产唐三彩还专门创造出满釉、覆烧的三芝麻钉支烧技术。如图2所示的花口盘,有黄釉的,也有绿釉的,周身施釉,用三个大小像芝麻一样的支钉支烧,以求达到最大面积地施釉,最小面积的支痕。为了消除口沿釉薄容易无釉的现象,还采用了覆烧方法,即烧制时口沿朝下,这样口沿有积釉,增加了釉面整体的温蕴感。从图12-2的盒盖也可看出,它的全身施满釉,仅三个芝麻钉痕露胎。邛窑唐三彩的这种三芝麻钉支烧技术,远早于汝窑,有的芝麻钉痕竟小于1毫米。邛窑唐三彩的覆烧技术,也远早于定窑。二者覆烧的目的与方法是不同的。定窑的覆烧与芒口同时采用,而邛窑的覆烧与三芝麻钉同时采用。
总之,邛窑唐三彩这一川窑古陶瓷奇葩很值得重视与研究。
感谢四川收藏界徐江涛、胡维忠、张宇、陈磊等诸位先生及巴蜀古陶瓷博物馆提供相关实物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