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菜讲究的是色香味皆备,色泽红润、麻辣鲜香只是基本的要求,更重要的在于其食材的选择上不落窠臼,再贱的也做出高贵的味道来。这一方面的代表菜品如毛血旺、夫妻肺片等。从菜名就可以看出其卑贱的前世,一路演绎到精彩红火的今生。夫妻肺片里面为什么没有肺,争论颇多。一个说里面有肺,后来改进工艺慢慢去掉;一个说肺本来就是取个名称,和夫妻二字一样,取同心之意。还是让我们从传说中慢慢探寻答案。
一个广为流传包括川菜店介绍的版本是这样:民国初年,有个牛肉店的伙计名叫郭朝华,看见牛内脏、牛头、蹄筋等废料弃之可惜,便拿回家让妻子将这些东西切片,用调料拌好后沿街叫卖。因为二人叫卖时夫唱妇随,所以人们称他们卖的凉拌牛杂为“夫妻废片”,后觉得“废”字不好听,改谐音为“肺”片。
这种说法其实根本站不住脚,牛肺虚软囊空,凉拌后也不成型,而内脏中比较美味的牛肚才是担当大梁的角色,为何不叫“夫妻肚片”?再者说,把内脏称为“废料”在任何年代都是大逆不道的,有一位川籍作家这样描写道:“用香卤水煮好,又用熟油辣汁和调料拌得红彤彤的,每片有巴掌大,薄得像明角灯片,半透明的角质体也很像;吃在口里,又辣、又香、又有味,不用说了,而且咬得脆砰砰的,极为有趣。”从作家的描写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应该咀嚼的是牛蹄筋一类富含胶原蛋白的食物,但据作者说,这便是成都皇城坝回民特制的一种有名的小吃,“盆盆肉”是也,诨名叫“两头望”,后世便是牛肺片。
由此看来,夫妻肺片并非夫妻首创,乃是成都回族传统小吃,肺片拌好,置于盆中,故称“盆盆肉”。为何叫“两头望”?据说是这肉——我们姑且把肺唤作肉罢,“堆于盆内,辣香四溢,勾引过客,贫苦大众,则聚而食之。”牛肺片价格低廉,而且切得块大,属于上不了席面的贫贱之物,其主顾也多是引车卖浆之流,偶尔买来打打牙祭,才有了“两头望”之名:没钱人四处打量,免得人看不起;有钱人来买,也得四处张望以防熟人撞见。
如此一说,夫妻肺片里面应该是有肺的,据说在民国初年的时候这道菜里面还有肺。后来小吃慢慢登入大雅之堂,牛肺慢慢被抛弃了。因为牛肺又软又抛,咀嚼起来口感也不好,而且颜色黑红,有碍观瞻。
至于夫妻二字,也是有讲究的。确实是一对夫妻将这道回民小吃发扬光大,民国时期他们来到四川,夫妇俩本是汉族,但凭借高超的手艺将川菜做到了极致,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成都谈恋爱,定情菜绝对少不了这道“夫妻肺片”。
夫妻肺片,走过百年沧桑,依然可以品尝到历久弥新的美味和真情。